过去2,000多年里
有超过一半的时间
越南人跟中国人都是一国同胞
二战之后
越南是世界上唯一一个
跟中美法三大常任理事国
都单挑过的国家
近几年越南以中国替代者的身份
成为东南亚最耀眼的经济明星
今年越南经济突然跳水
上半年进出口狂降15%
4万多家企业关门
1,200多个房地产项目停工
欢迎来到郭里有范
我是郭里
今天我们就来聊聊越南
不管是在好莱坞还是横店儿
越南都是妥妥的反面形象
越战，在六七十年代
深刻影响着美国的政治走势
此后的几十年里
以副总统克里
和国务卿鲍威尔为代表的越战老兵
纷纷步入政坛
成为一股不可忽视的政治力量
在中国，1979年的对越自卫反击战
也让邓小平进一步树立威望
经此一战
无可争议地成为中共第二代领导核心
可以说越南这个国家
在20世纪后半页
是国际政治舞台上的绝对主角之一
对世界格局产生过巨大影响
但是战争一结束
越南就销声匿迹
再也没有出现在聚光灯下
一转眼
当我们被铺天盖地的越南制造惊醒时
时间已经来到了2022年
这一年越南GDP增长8%
总量达到4,088亿美元
比15年前增长5倍
三星手机有50%在越南生产
制鞋产业，10年里
就抢走了中国8%的全球市场份额
成为全世界增长最快的经济体之一
正当聚光灯再一次缓缓照到越南身上
映入眼帘的却是2023年
经济数据急转直下
在主流经济期刊中，暴跌、破产、失业
成为描绘越南经济的最常用词汇
两年之间的大起大落让人猝不及防
那么越南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国家
让我们一起去看一看
首先让我们先来了解一下
越南和中国的渊源
谈到越南历史
就一定绕不开中国
咱们此时此刻所说的越南
主要是指北越
因为今天的越南版图
是北越地区的政权在几百年的时间里
不断往南扩张形成的
所以咱们讲越南的历史
主要就是讲北越的历史
从公元前200多年的秦始皇一直到唐朝
北越地区
一直是中原王朝的一个行政区
从最早设立的象郡、交趾郡
到后来的安南都护府
都是从中央任命官员直接管辖
一直到公元968年
越南才从属地升格为藩属国
当时平定了越南战乱的丁氏家族
被宋朝封为交趾郡王
国号为古代的郡名——交趾
现在“越南”
这个名字是来自于清朝的嘉庆皇帝
在1802年册封当地的统治者为“越南国王”
随后被欧洲人翻译成了Vietnam
国名沿用至今
正是这层隶属和藩属关系
自古越南就写汉字
过春节、用十二生肖
在1885年被法国殖民之前
越南人跟中国汉族人其实区别不大
所以咱们看越南人名字翻译成中文
比如国家主席叫武文赏
总理叫范明政
根本听不出来是外国人
世界上另外一个把姓名翻译成中文
跟中国人差不多的地区就是南、北韩
历史上我们通常把北面的朝鲜
中间的中国和南边的越南
称作儒家文化圈
二战之后
北越政权跟中国
一样属于社会主义阵营
可就是这
打断骨头还连着筋的俩社会主义国家
在1979年还发生了一场战争
中国这边叫自卫反击战
越南叫反扩张主义战争
不管是自卫，还是反扩张
其实都是制造战争舆论的说法而已
最底层的原因是
在中国和苏联争夺话语权的过程中
越南支持苏联，惹恼了中国
与此同时
越南对中国与他的头号敌人美国
发展外交关系
也心怀怨恨
于是领土纠纷成了双方的发泄途径
这场战争
以双方都付出了数万人的伤亡
又都宣布取得胜利而结束
接下来咱们看看
越南是如何从战后缓慢崛起的
其中最不能忽略的
就是缩手缩脚和大刀阔斧的两次改革
从1885年开始反抗殖民的武装起义
到两次世界大战
到法越、美越、柬越、中越四次对外战争
再加上南、北越之间的内战
将近100年的连年战争
使整个国家千疮百孔
到中越战争时期
越南甚至连前线部队的口粮
都无法保证
越军抢夺本国百姓物资的事件
时有发生
为了扭转经济困境
越共在80年代初
开始的第一次改革尝试
因为改革的幅度非常有限
咱们就把这次改革
称作“缩手缩脚”的改革
咱们都知道
从最笼统的角度来说
经济就是“买”与“卖”
这次改革主要是在“买”这个方向上
进行了市场化
提高工人工资，放开价格管制
但是在“卖”的方向上
仍然由政府在计划经济主导下
控制生产和调配
高需求的买方和低效率的卖方
碰到一起
确定的结果必然
是通货膨胀
从80年代初开始
持续多年的通胀在1986年到达顶峰453%
如果大家对这个数字
没有什么概念的话
咱们看看最近两年公认的差等生
土耳其和阿根廷
2022年土耳其通胀是72%
阿根廷是94%
当年的越南
比现在这两位差等生还都差得远
说到阿根廷
特别像地主家烂泥扶不上墙的傻儿子
是一个非常有意思的国家
下期节目咱们就讲讲它
回到越南
上世纪80年代中期的外部形势
发生了很大变化
它最重要的盟友和模仿对象苏联
发生了严重的经济危机
国际声望大不如前
对社会主义阵营的影响力急剧下降
另一方面
中国在文革结束后
国内政治形势逐渐稳定
1978年开始的改革开放
也使经济逐步繁荣
面对苏联和中国的此消彼长
在1986年12月的党代会上
越共内部的“亲中派”终于压倒了“亲苏派”
阮文灵当选最高领导人
也是在这次大会上
越共对前一次缩手缩脚的改革
进行了全面反思
决定实施越南版的改革开放
革新开放
大刀阔斧的进行市场化改革
有中国现成的例子摆在眼前
越南可以少走很多弯路
所以这次改革比较顺利
经济得到快速恢复
到1990年，阮文灵秘密访问中国
两国关系开始正常化
Today I am announcing
the normalization of diplomatic relationships with Vietnam
随着1995年美越建交
越南彻底摆脱过去的战争影响
正式融入世界
2007年越南加入世贸组织
当年的GDP为770亿美元
到2022年已经达到了4,088亿
短短 15年的时间里增长5倍
尤其是2018年中美贸易战以来
更是以中国的替代者身份
吸引了大量世界级公司来投资建厂
甚至不少中国公司
也把生产线从国内转移到越南
以规避美国的惩罚性关税
到这一步
大家可能会想
搞经济似乎是个挺容易的事
把其他国家的成功经验一抄
经济就能发展起来
如果真是这样
全世界
怎么还有那么多改革失败的国家
就像我们下期要讲的阿根廷
一次次的失败导致政府更迭
几十年的时间里
军政府和民选政府走马灯一样
所以越南的成功
除了选择了市场化改革
这个正确方向以外
一定有它特有的素质
能够在背后支撑改革顺利推进
接下来
我们就试着从三个方面去一探究竟
首先是人工成本低
对于任何一个企业来讲
控制成本都是最重要的经营原则之一
咱们看2022年平均工资
越南是299美元
泰国、马来西亚、中国都是它的两到三倍
就算是印尼也比它高16%
那么越南为什么这么低
原因也很简单
就是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
东南亚地区受益于全球的产业链转移
经济曾经快速发展过一次
但当时越南处在战后
跟资本主义阵营的关系也没有正常化
所以没有赶上那波儿
但是此时此刻
越南的低工资
成了吸引外资的一个巨大优势
第二就是单一政党社会稳定
不能否认的是
这种单一政党国家有很多问题
比如人权、腐败等等
但这些不是咱们今天讨论的重点
从积极的方面看
这类国家的政策连续性强
不会因为政党轮替导致大幅度摇摆
越南甚至都制定了一个
建国100周年的发展计划
再有就是这类国家比较容易调配资源
集中力量办大事
这一点对于落后国家
进行基础设施建设尤为重要
社会稳定的另一个原因
就是越南基本没有宗教问题
这是很多东南亚国家不具备的优势
第三，特别重要但经常被忽略的一点
越南的基础教育水平突出
咱们这里讲的
不是那些去评诺贝尔奖的高精尖
研究性教育
而是指
能够培养合格产业工人的基础教育
在国家层面
过去十几年
越南政府每年投入在教育方面的经费
占到政府支出的18%
占GDP的4.9%
这个水平甚至超过很多发达国家
在家庭层面
由于历史上受儒家文明的影响
越南家庭普遍有意愿在下一代教育上
投入额外精力
这些投入都得到了很好的回报
我们看
经合组织2018年的国际学生能力评估
在15岁年龄组
越南学生在数学
阅读和科学
这三个测试科目的平均成绩在500分这一档
远远高于众多东南亚邻国
基本上是和中日韩在同一个水平线
这也就使得
对工人素质要求更高的
中高附加值产业
更容易在越南招聘到合格的员工
所以咱们综合来看
跟周边国家比
工资低、社会稳定、员工素质高
同时具备这三个优势的只有越南
经济上取得的巨大成功
如果能够一直延续
无疑是一个happy ending
但越南在快速发展的同时
也存在明显的薄弱环节
导致了片头提到的经济断崖式下跌
接下来咱们从三个方面看看
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首先是过分依赖出口
一个落后国家如果想要发展
最佳捷径有两个
一是卖资源
二是做加工
显然
越南没有像中东国家那么丰富的资源
所以选择了做加工贸易这条路
方向没有错
但问题是步子迈的太大了
来自世界银行的数据
2021年 出口占GDP的比重
越能达到了惊人的93.3%
这也就是说
每产生100块钱的GDP
有93块钱都是用于出口
国内的消费不到10%
就像今年
由于欧洲和美国的消费疲软
导致越南出口暴跌
但是没有国内消费作为缓冲
失去国外订单
就意味着企业完全无法开工
这个问题短期内没有办法解决
只有随着经济发展
人民富裕后
产生国内需求才能逐步缓解
再有一点
就是对单一市场和单一企业过度依赖
2022年，越南出口总额3,700亿美元
其中对美国出口达到1,100亿
占比将近30%
我们看这个柱状图
跟周边国家对比
越南对单一出口对象的依赖程度最高
但随着美国的通胀和加息
零售市场逐渐萎缩
商品需要更长的销售时间
零售商也就延长了补货周期
导致众多越南工厂不得不停工
另一方面
前面反复提到三星
咱们经常把韩国叫做三星共和国
其实按照对整个国家的贡献度而言
越南也可以叫做“三星第二共和国”
它不仅是越南境内最大的企业
而且产值和出口额
都占到了越南全国的将近1/5
随着2023年全球手机销量的进一步下滑
仅仅第二季度
三星的全球销量
就比前一年同期减少了880万部
这种与三星的深度绑定
也使越南经济
面临着非常大的不确定性
第三，房地产导致的金融系统风险
跟很多处在经济上升期
房价大涨的国家一样
越南大城市均价
从15年到22年6月的最高点
平均上涨了3倍
全亚洲的投资客都把河内对标北京
胡志明市对标上海
把越南
当作下一个实现财富梦想的地方
越南与众不同的是
这的按揭贷款利率非常高
总体超过10%
所以当地的房地产交易是以全款为主
这种情况下
房价上涨还是下跌
对金融系统安全
好像不会造成太大影响
所以面对大量涌入的资金
起初，越南政府是很欢迎的
但是我们都知道
像恒大、碧桂园
或者说全世界的房地产开发商
他们不会浇水泥
也不会捆钢筋
盖房子都是建筑公司的工作
而房地产商玩的是金钱游戏
在中国是房子封顶以后
开发商就可以从银行收到按揭贷款
进行下一阶段的建设
但我们知道
越南很少做按揭
交房时客户才会付全款
那么开发商从哪弄钱保证工程建设呢
当然有办法
没错，就是发债
开发商拿地以后
打个地基
再简单的一番运作
就可以满足发债条件
由于房地产债券收益率通常超过10%
远高于其他类型债券
再加上房价大涨
所以
这类债券被当作高收益低风险的投资品
受到银行和越南民众的追捧
中国房地产行业从2021年开始的暴雷
引起越南政府警觉
再加上越南国内政治形势的需要
于是开始严查房地产领域的违法犯罪
不查不知道
一查吓一跳
违规运作比比皆是
比如容积率不合规
配套不合法等等
在此影响下
房地产销售开始放缓
加上美元加息导致的热钱外流
房地产公司房子卖不动
市场上又融不到钱
现金流从2022年下半年开始捉襟见肘
多支债券违约
风险最终还是传导到了金融系统
甚至由于被怀疑与房地产违法有关
还发生了储户对西贡商业银行的挤兑
最终还是越南央行出面才得到了化解
不仅如此
在利益的诱惑下
一些公司通过包装
把债务打包做成高收益的金融衍生品
使用欺诈手段诱骗投资者购买
导致血本无归
妥妥的变形版P2P
目前这场风波仍在发酵
还会不会有新的问题浮出水面
我们拭目以待
这就是越南
经历了整整100年的战争后
终于走上了民族自强的道路
成绩斐然
但也前途艰辛
祝愿这个国家能够顺利度过危机
人民过上更好的生活
以上就是今天的内容
感谢大家收听到最后
下期的话题已经在录制当中
欢迎大家订阅我的频道
谢谢大家
发表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