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菲律宾的1亿人口中
华人仅有110万
具有中国血统的华裔有2,000万
虽然他们的人口比例上属于少数
但是在政治和经济领域
却占据主导地位
比如最近的三位总统
就全部都有华人血统
全国的前15大富豪里边
更是有10位都是华人家族
今天咱们就来聊聊菲律宾的华人华裔
回顾他们曲折的移民历史
以及为何会形成混血从政
纯血经商
这么一个泾渭分明的社会分工
有据可查
中国人到菲律宾
最早可以追溯到公元226年
当时正处在汉末三国
东吴的孙权派官员出使南洋
使者回国以后
根据见闻写了《扶南记》
记录南洋几十个国家
和部落的风土人情
其中就包括菲律宾地区
从唐代到元代
菲律宾
成为中国跟阿拉伯贸易的重要中转站
但是大家千万别套用现代意义上
港口贸易的概念
一说中转站
好像天天几十条船排队进港
其实那个时候的贸易量小到不能再小
一年能来几艘船就不错了
菲律宾并没有借此发展起来
所以去定居的中国人非常少
1565年 西班牙人在宿雾岛登陆
建立了第一个殖民点
1571年占领马尼拉
根据资料记载
西班牙人到马尼拉的时候
除了土著以外
华人只有150人
因为距离西班牙本土太远
菲律宾本地又太落后
这些殖民者的补给
比如纺织物、生活器皿等等
就非常依赖从中国补充
而且他们要建设马尼拉
开发菲律宾
也需要大量的手工业工人
干那些本地人干不了的活
所以他们就非常乐意让中国人回国
去招募同乡
这个时间点赶的也特别好
当时中国正好是明朝中期
明穆宗刚刚在1567年取消禁海令
允许福建泉州和漳州这两地的商人
通过月港对外贸易
一批批的福建人就来到菲律宾
到1590年代
马尼拉的华人已经超过了1万人
西班牙殖民者跟华人之间
是一种很微妙的关系
从利益角度
他们需要华人
中国的商品
对维系亚洲地区
跟南美殖民地之间的大帆船贸易
非常重要
通过这个贸易
西班牙政府每年都赚巨额利润
这条航线一直经营到了1815年
持续了整整150年
但是从安全角度
他们害怕华人
担心华人人口太多
威胁到殖民地的统治权
所以西班牙人就以各种借口
对华人进行了五次大屠杀
前后有近10万人遇难
西班牙殖民者的野蛮
和中国政府的冷漠
一言难尽
以后有机会咱们专门讲讲这个事
利益和安全两个都非常重要
怎么取舍
有没有什么东西能够成为一个媒介
缓和矛盾
帮助建立信任呢
肯定已经有人猜出来了
答案就是宗教——天主教
咱们知道
欧洲对外殖民的主要目的
就是经济利益
土地、人口、黄金、香料
什么值钱抢什么
但同时还有另外一个听起来更伟光正
更高尚的口号
就是要把上帝的福音传到每个角落
所以殖民军队一般都会带着教士
他们除了传教以外
同时还是参谋教师和医生
西班牙殖民者也不例外
他们占领马尼拉以后
就开始划分教区
兴建教堂。天主教跟基督教新教不同
它有严谨的组织体系
受洗皈依前
需要有一定的时间学习和考核
这个过程中
教士就能够对参加学习的人
有基本的了解
再加上对上帝的共同信仰
同为基督徒的殖民者
和华人教徒之间
就比较容易建立起信任
所以殖民政府积极鼓励华人受洗
并且颁布法律
从经济和人身自由两个方面
区别信教和不信教的华人
咱们看这个法律的具体内容
如果你不信教的话
人头税每人每年是40里尔
居留税是64里尔
生活经商只能在“八连”
这个“八连”就相当于一个中国城
西班牙人和土著人可以进入“八连”
但是华人不能出“八连”
如果信教的话
那么人头税是比照土著
每人每年10粒尔
拘留税暂免
生活和经商不受“八连”限制
而且允许华人教徒和土著女性结婚
那么到1630年
就已经有超过5,000名华人皈依天主教
大量华人跟当地人结婚
他们的下一代
就被叫做华裔梅斯蒂索人
这部分混血华裔
不仅会继承父亲经商
或者手工艺的技能
也会上教会兴办的学校
所以自然而然成为虔诚的天主教徒
而且更乐于学习欧洲文化
当时有一位传教士
就这样形容这些混血儿的
他们自负地学习欧洲的一切
自认为是特殊的人群
他们遗传了华人的企图心
非常勤奋
到18世纪初
华裔梅斯蒂索人已经超过几万人
里边很多人通过继承父辈的生意积累
了大量财富
获得越来越高的社会地位
但与此同时
未信教华人的处境却越来越糟
传教士们认为
这些华人只追求世俗利益
在长期的接触中
会把不好的思想和做派
教会土著
严重破坏了传教的成果
所以教士们就写信鼓动西班牙国王
下令驱逐未信教的华人
从1709年到1766年期间
西班牙政府除了三番五次下令
驱逐非天主教华人以外
还规定
所有中国商人来马尼拉卸货以后
必须原船返回
这样一来
以前被中国商人垄断的很多商贸活动
就自然而然地被华裔梅斯蒂索人接管
从1750年到1850年的这将近100年
是华裔混血的黄金时代
他们的人口达到24万
虽然只占400万总人口的6%
但是几乎垄断的加工出口
经济作物种植以及零售业
甚至欧洲来的投资者
也会优先选择华裔混血
作为本地的生意伙伴
这样在菲律宾国内
就迅速涌现了大量
实力雄厚的华裔混血大家族
19世纪以后
随着科学技术的飞速发展
钢铁、纺织、蒸汽机技术都有了巨大进步
人类大规模的工业生产开始出现
把外国的资源集中到工厂
生产加工以后再运到国外销售成为可能
于是真正进入了全球贸易的阶段
菲律宾也开始往开发自然资源
和融入自由贸易的方向发展
为了发展商业和种植业
殖民政府放宽对华人的限制
想吸引华人
重新回到菲律宾
就是这么巧
就像200多年前西班牙人刚登陆菲律宾
恰好赶上明朝取消禁海令一样
此时此刻的清朝
在1840年输掉鸦片战争之后
开放国门
开始允许对外贸易和华人出洋务工
就这样
华人到菲律宾经商和务农的人数
迅速增加
1850年至1885年的30多年
人数从5,000人增加到10万人
也从这个时候开始
华裔混血的梅斯蒂索人
和纯血华人的社会分工
出现了明显的分化
特点就是混血华裔从政
纯血华人经商
咱们先说混血华裔
19世纪中期
大量华人重新回到菲律宾后
迅速取代混血华裔
在菲律宾的经济发展中
重新占据主导地位
具体原因咱们稍后讲
但即便如此
混血华裔的财富和社会地位
并没有受到太大影响
他们中的一部分通过积累的财富
购买大量土地
成为种植园主
更多的人是在社会大发展的过程中
依靠聪明的头脑和良好的教育背景
从事工程师
传教士、艺术家等更受尊敬的职业
富裕的华裔梅斯蒂索家庭
通常会把子女送到欧洲接受教育
这些年轻人
把欧洲的民主思想带回菲律宾
公平、正义成为追求的目标
他们的第一个行动
就是迫使殖民政府
改变以族群为标准的征税制度
变成按财富标准征税
其实
混血华裔普遍比土著居民更富裕
他们实际上是从经济上
放弃了对自身更有利的条件
就像之前提到的
传教士对华裔梅斯蒂索人的描述
自认为是特殊的人群
但是他们通过税收法案的修正
放弃了这种族群优越感
逐渐弥合了华裔混血族群
和土著族群之间
按人种区分的鸿沟
从此以后
大家都是菲律宾人
当时的西班牙政府
是非常警惕这两个族群融合的
有一位西班牙外交官
在给国王的密信中就指出
他强烈怀疑华裔混血会掌控菲律宾
的舆论
成为促成土著叛变的潜在因素
没想到一语成谶
全世界民族独立运动的大潮
是无法阻挡的
尤其是宗主国西班牙
在所有欧美国家中
无论是工业生产还是军事实力
已经远远落后于英、法、德、美这些国家
菲律宾国内暗潮涌动
1872年“甲美地事件”
三位领头的华裔混血神父被捕牺牲
标志着
菲律宾人反抗西班牙殖民政府的行动
以流血的方式拉开帷幕
推翻殖民统治的过程很曲折
咱们就不细讲了
但是华裔梅斯蒂索人始终冲在最前线
到1898年菲律宾正式独立
具有1/4华人血统的埃米利奥
阿奎纳多成为首任总统
直到100多年后的今天
华人血统的梅斯蒂索人
仍然是菲律宾政坛上
最重要的政治力量
最近
三位在领海问题上怼中国最凶的总统
阿基诺三世杜特尔特以及小马科斯
全都具有华人血统
接下来咱们讲讲菲律宾的纯血华人
咱们总是羡慕犹太人团结，做生意
互相帮扶
越做越大
其实早期的菲律宾华人也是一样
靠着对同族同乡的信任
彼此扶持
在1850年代回到菲律宾以后
就迅速主导了全国经济
他们的成功
得益于一个
叫做“头家——经销商”的经营体系
所谓的头家
就是在马尼拉
专门与全世界的商行
进行交易的华人大批发商
经销商就是分布在菲律宾
全国各地的华人零售商
成为零售商的门槛非常低
只要找到一个能卖货的棚子
就算没有钱
也可以从头家赊到
货物出售以后再付款进下一批货
如果经营地有可供出口的资源
或者农作物
零售商也可以收购这些特产后
卖给头家
抵偿货款
因为华人人口规模比较小
一个人的信用如果不好
几乎就是在生意场上被判了死刑
所以咱们现在可能担心的欠债不还
这些情况
在当时的背景下几乎不可能发生
经销商们就像一张大网
迅速覆盖了菲律宾的各个角落
华人掌控的这个头家经销商体系
就成了整个菲律宾经济的血管
把原本封闭的土著经济
与世界贸易联系起来
这些商人们除了自己赚钱以外
更重要的是一个表率作用
在华人社会
形成了一种人人都能做生意
人人都有可能成功的文化
随着社会的发展
头家制度早就走进了历史
但是做生意的文化代代相传
一直延续到今天
咱们看
福布斯发布的2023年菲律宾富豪榜
不仅排在首位的施氏家族是华人
在前15大富豪中
华人家族就占了10个
所经营的公司
业务横跨零售、地产、电信
银行等几乎各行各业
比如从一家鞋店起家的施氏家族
总资产144亿美元
旗下的SM集团有零售、商业地产和银行
三大板块
零售业的营业额
占到菲律宾全国GDP的5%
以SM商城为代表的商业地产
在全球运营着90多个大型购物中心
全球前十大的shopping mall
SM商城占了三席
在银行板块
SM集团拥有菲律宾最大的商业银行
菲律宾金融银行BDO
SM集团旗下的上市公司
市值合计
一度达到菲律宾股市总市值的20%
另一位排名第十的富豪陈永裁
出生于福建晋江
4岁就随父母移民到菲律宾
他所创办的福川烟厂
市场份额占到菲律宾全国的70%
旗下的菲律宾航空
是菲律宾的载旗航空公司
国家银行是菲律宾最古老的银行之一
除了施氏、陈氏以外
还有餐饮大王陈觉忠家族
多元化经营的蔡启文家族等等
如果说华人家族仍旧像100多年前一样
掌控着菲律宾的经济命脉
一点也不过分
现在华人华侨的足迹已经遍及全球
在移民和融入的过程中
发生了很多或者有趣或者悲壮
或者令人唏嘘的故事
我会把各个国家移民的奋斗史
做成一个系列
呈现给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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