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9年的天安門事件
也就是六四學生運動
為何失敗了
真的只是因為學生領袖柴玲
一意孤行
拒絕撤退嗎?
禁書筆記認為答案是No
今天
我會通過對比六四學運
太陽花學運
反送中運動
白紙革命
四場結局不同運動
給大家帶來我對街頭抗爭的思考
禁書筆記認為
一場街頭示威運動如果要成功
在下面三個原則中至少要滿足兩條
第一
「示威訴求有限且單一」
第二
「抗爭組織不能過度去中心化」
第三
「行政當局內部有」
「溫和派高層的善意響應」
六四運動
只滿足了一條內部有高層善意響應
但是因為其他兩條都不滿足
結局是趙紫陽被軟禁
學生和市民慘遭鎮壓
太陽花學運三條全部滿足
完美收場
運動帶來的後續政治漣漪
甚至改變了台海地緣政治格局
反送中運動三條全部都沒做到
整個運動以失敗告終
《逃犯條例》雖然被撤回
但是卻換來了
更加可怕的白色恐怖公安法
白紙運動滿足了
有限單一訴求和
行政當局釋放善意兩條
雖然
最後的結果沒有太陽花那麼完美
也有人遭到了事後清算
但因為最終實現了防疫解封
這個單一訴求
而且運動影響遍及全國
所以總體上還算是成功
大家注意啊
禁書筆記這3條裡面
不包括你的抗爭對手是極權體制
還是威權體制或民主體制
執政者是什麼體制
只是決定了事後清算的力度
和運動能否成功實現訴求無關
極權體制下有白紙革命的成功案例
更溫和的威權體制下
也有反送中的失敗案例
今天
禁書筆記為大家帶來的大陸禁書
是何明修的
《從太陽花、雨傘到反送中運動》
以及
《末日幸存者的獨白-劉曉波的64回憶錄》
如果你也對這兩本書感興趣
別忘了點贊
把影片加入你的個人中心
我們先花幾分鐘
按照時間軸簡單回顧下這四場運動
1989年初中國當時的社會背景是
中共的價格闖關
經濟改革失敗
通脹CPI衝高到兩位數
整個社會一邊充斥著貪污腐敗
民不聊生
另一邊陳雲、李鵬
等左派保守意識形態又佔據了上風
1989年4月15日
在八六學潮中被免職的
中共前總書記胡耀邦去世
4月下旬開始
北京的大學生湧入天安門廣場
提出民主反腐敗
言論自由等主張
4月22日
10萬學生在廣場靜坐示威
4月26日
黨媒人民日報發表社論
把學生示威定性為暴亂
此舉引發了學生更大的反彈
並且得到了北京市民的支持
5月初抗議蔓延到全國
5月13日
學生從靜坐轉為絕食
廣場聚集的人數一度超過百萬
5月15日
蘇聯總書記戈巴契夫訪問北京
全世界媒體開始關注
天安門廣場上的學運
5月18日
學生領袖王丹和吾爾開希
與中國總理李鵬進行面對面談判
但談判無果而終
5月19日
同情學生的中共總書記趙紫陽
前往示威現場
勸說學生撤離未果
5月20日
鄧小平支持的中國總理李鵬
發佈戒嚴令
30萬解放軍大軍進入北京
5月27日
溫和派學生主張見好就收
體面撤退
但是激進派學生反對
6月3日夜
解放軍30萬大軍用戰車武力清場
死亡人數至今仍是謎團
外界普遍認為在1,000人以上
其中很多人是北京市市民
2014年3月
台灣馬英九政府
試圖借助立法院的多數優勢
把ECFA的一個後續協議
《海峽兩岸服務貿易協議》
在議會強行闖關
該協議將對大陸開放服務業市場
很有可能
衝擊到那些提供了大量
就業崗位的
台灣中小企業
而且台灣對大陸開放的項目
還包括了敏感的電信運營商
增值服務領域
3月17日國民黨籍議員張慶忠
突然無預警的宣佈
服貿協議第二次審議通過
試圖30秒黑箱闖關
跳過對協議的逐條審查流程
直接送交議會強行投票
引發輿論發展
3月18日下午
幾百名大學生自發集結在立法院外
靜坐抗議執政黨黑箱作業
要求退回服貿協議
晚上8:30示威者情緒高漲
開始有人喊「衝進去」
9點時
學生從多個方向攀爬立法院外牆
從內側打開大門佔據了表決的議場
並且用椅子桌子封堵了出入口
這是台灣歷史上
第一次有人佔領國會
佔領國會的學生迅速
成立了臨時指揮部
打出標語
提出了明確的訴求退回服貿協議
建立兩岸協議監督機制
捍衛台灣民主程序
事件通過Facebook
PTT論壇、Twitter迅速擴散
3月19日
上萬台灣民眾前往立法院門口支援
支援者在外圍
迅速建立起來了醫療站
物資供應站
抗議出現長期化趨勢
3月23日晚間
部分激進派示威者試圖攻佔行政院
也就是台灣的國務院
示威者一度佔據了行政院主樓
第二天凌晨
警察清場
過程中使用了警棍和高壓水炮
60余人被捕
幾十人受傷
3月30日
台灣民眾在總統府前的凱道
發起了幾十萬人的聲援大遊行
4月6日
國會的議長
國民黨籍的王金平親自進入議會
和學生代表談判
王金平同意
立法院將在監督機制立法完成前
撤回服貿協議
學生的核心訴求得到了滿足
4月10日
學生和平退出立法院
為期24天的學運結束
運動結束後
國民黨形象受到沈重打擊
2014年九合一地方選舉
2016年總統和立委選舉接連大敗
年輕人以此為契機積極參政
民進黨和柯文哲也在運動中
收穫了巨大的政治紅利
2018年2月
香港一名犯罪嫌疑人
在台灣行凶後逃回香港
因為香港和台灣之間沒有引渡條例
所以港府無法把其遣送到台灣受審
2019年2月
香港林鄭月娥政府以此案為由
提出修訂《逃犯條例》
允許將香港本地的
犯罪嫌疑人引渡到其他地區
但是其中也
包括了允許把
香港人引渡到大陸地區
引發了香港法律界和民間
對一國兩制制度
被架空的擔憂
6月9日
香港民間人權陣線簡稱「民陣」
發起百萬人守護香港大遊行
提出政治訴求
撤回送中
特首林鄭下台
警方估計有24萬人參加了遊行
6月12日
大批示威者試圖模仿太陽花學運
在條例二次審議時
衝進立法會阻止二讀
結果香港警方使用了催淚彈
橡膠子彈
辣椒噴霧
因為出口被抗議者團團包圍
立法會不得不取消當天的二讀
6月15日
林鄭月娥宣佈暫緩修例
但聲明中強調不會撤回
只是暫緩
6月16日
香港再度出現200萬人大遊行
警方估計是33.8萬人
如果按照主辦方民政的統計
200萬人相當於是4個香港人裡面
就有一個人參加了遊行
此時民陣提出了五大訴求
分別是完全撤回《逃犯條例》
撤銷對示威的暴動定性
追究警察濫用武力的責任
無條件釋放被捕的示威者
實行一人一票的特首和議會真普選
至此抗議運動進入了高潮
而且訴求已經從
反送中升級到了要求在香港
實行真正的民主制度
7月1日
香港回歸紀念日
勇武派衝入立法會砸毀牆壁
7月21日在香港元朗
上百名白衣人無差別攻擊
市民和抗議者
警方遲遲未能制止
雙方矛盾進一步激化
8月5日
全港罷工、罷課、罷市運動開始
香港交通陷入癱瘓
這是自1967年後最大規模的罷工潮
9月4日
林鄭月娥宣佈正式撤回《逃犯條例》
但是拒絕其他四大訴求
抗議者不滿
並且繼續要求
其他四個政治訴求缺一不可
10月1日中國國慶日
香港警察用手槍
射傷一名18歲中學生
11月11日荃灣
另一名青年被警察近距離實彈擊傷
11月12日
警方圍困香港理工大學
這也是反送中運動
最後一次大型攻防戰
12月到1月
抗議者因為寒冬
疫情爆發等原因逐漸退場
反送中運動至此落下帷幕
整個運動中有10,279人被捕
當中2,974人已經完成或
正在進行司法程序處理
其中2,387人被定罪
第二年2020年5月
中國人大立法通過了《香港國安法》
2020年7月
香港警察開始引用國安法
合法的逮捕民主派
戴耀廷等
一共47人被判「顛覆國家政權罪」
媒體稱之為「47人案」
最後其中45人被定罪
主犯刑期在6-10年
議會合法鬥爭路線也被徹底堵死
自2020年開始
中國大陸開始實施
全球最嚴格的防疫管控
進行大範圍的住宅小區隔離和
頻繁的核酸檢測
對民眾生活和經濟造成了巨大壓力
到了2022年底
隨著新冠疫苗的普及
世界各國紛紛放開管控
但是中國依然在持續實施
嚴格的動態清零管控措施
2022年10月13日
一名化名彭載舟的抗議者
在北京海淀區四通橋
懸掛著兩條橫幅
並且使用擴音喇叭高喊抗議口號
呼籲結束動態清零管控
他提出了「不要核酸要吃飯」-
「不要封鎖要自由」
「不要謊言要尊嚴」
「不要文革要改革」
「不要領袖要選票」
「不做奴才做公民」的口號
之後彭載舟本人和
該事的視頻在網上迅速被消失
北京各大立交橋上開始部署
24小時護橋員
進行人工監視
11月24日
新疆烏魯木齊市的
一幢居民樓發生火災
因為防疫封控導致延誤救援
造成10人死亡
該事件在中國互聯網上迅速發酵
11月26日
南京傳媒學院的學生手舉一張A4白紙
悼念火災遇難者的照片
在中國互聯網上
通過微信等方式大量傳播
並且引發共鳴
11月26日到27日
上海市民開始在上海市
同名的烏魯木齊中路
悼念火災遇難者
當年過程中人們手持象徵
言論審查的白色A4紙
並且
有人喊出了彭載舟的四通橋口號
該抗議活動迅速被上海警方驅散
短短幾天內
這個抗議浪潮
蔓延到了全國20個城市和
200多所大學
其規模和廣度
僅次於1989年的六四運動
11月28日
多地警方開始逮捕抗議者
中國各大學開始封校
或者對學生提前放寒假
集體強制轉移
11月29日
在警方嚴防死守下
抗議規模開始收縮
抗議轉入海外聲援的階段
12月1日
中國名義上
負責防疫的中國副總理
孫春蘭突然表態稱
「新冠病毒致病力已經減弱」
釋放了政策轉向的信號
12月7日
中國政府發佈「新十條」防疫政策
在全國範圍取消
大範圍封控和強制核酸檢測
12月開始
白紙運動的抗議者陸續被捕被消音
因為信息封鎖
這部分事後被清算的人數統計
目前依然是個謎
白紙革命一年後的萬聖節
上海的年輕人繼續通過在
變裝遊行中加入
政治隱喻
來表達對暴政無聲的抗議
瞭解完這四次抗議的經過
禁書筆記
用節目開頭提到三原則
來分析一下這四次運動
首先就是三原則的第一條
示威訴求必須有限且單一
在這四次活動中
六四無疑是訴求最高
最多的一次運動
整個六四運動中政治訴求非常寬泛
缺乏明確單一目標
現在如果你去問一個
流亡海外的六四學運領袖
他能否用一句
最簡單的話來
概括出六四學運的政治訴求
他其實是答不上來的
六四的政治訴求
更像是提出一個
「反專制要民主」這種
大而全的目標
如果當年在工人團體參與聲援後
示威目標可以聚焦在建立工會
保障勞工權益這種
單一的民生目標上
或者退回到運動初期某個更小
更具體的民主議題
比如指示要推進新聞法律法
那整個事件可能就會有不一樣的結果
但這也和當時的國際環境有關
當時波蘭
同時舉行了國內第一次民主選舉
東德、羅馬尼亞的共產政權也岌岌可危
整個蘇聯共產陣營
都處在土崩瓦解的前夜
在當時那個國際環境下
學生有畢其功於一役的想法很正常
但是這種過於宏大的改革要求
在當時中國的體制下
甚至超出了執政當局中溫和派的底線
也就是缺少可「回應性」
最終六四運動慘遭失敗
只是促成了柏林牆的倒塌
為歐洲做了嫁衣
然後我們再看看太陽花
太陽花的訴求和六四有明顯不同
從退回服貿到
要求服貿送審前立法監督
基本上都是圍繞在
反對黑箱服貿這個主軸上
假設當時學運團體
執著要求於問責行政院
比如要求行政院院長江宜樺
甚至總統馬英九
必須引咎辭職學生才撤離
那雙方就不可能達成妥協
反送中的訴求
最初聚焦在撤回《逃犯條例》上
但是中期很快就演變成了五大訴求
五大訴求中
比如徹查警員濫用暴力
或者反對污名化
這些都沒什麼
屬於執政當局現有行政框架內
可回應的要求
無條件特赦參與者這條呢
存在爭議
因為抗議者裡面確實魚龍混雜
有人做了違法行為
但是到此為止都還有的談
這裡面最大的敗筆就是五大訴求
中硬塞進去了一條「真·雙普選」
這就要命了
這裡提到的真普選
就是北京
不可以提前設立一個提名委員會
預先篩選出北京
中意的特首或者議員候選人
香港普選是2007年北京的承諾
但是中共在2014年又搞了一個「831框架」
開始操縱候選人名單
所以才有了黃之鋒那次
佔中雨傘革命
那次運動
最後的結局也是以失敗告終
在2014年中國政治環境相對寬松時
都沒能實現的訴求
為什麼反送中抗議者認為
到了2019年
在更嚴酷的政治環境下
就能實現這個目標呢?
當時反送中抗議者
不願意滿足於撤回
《逃犯條例》就收工的理由是
如果沒有民主制度監督
今天港府撤回條例
明天就可以再讓條例復活
禁書筆記認為這句話是正確的廢話
如果按照這個邏輯往下推
那你必須要整個中國大陸實現民主
才能確保香港的民主成果
否則人大蓋一個圖章
北京隨時就可以把
已經給香港的真普選再收回去啊
反送中從撤回《逃犯條例》
這個單一目標轉變到五大訴求
缺一不可
是整個反送中活動走向失敗的轉折點
五條訴求強制捆綁
就等於把自己的路也堵死了
犯了和六四同樣的錯誤
新加坡總理李顯龍當時有一句點評
非常到位
五大訴求的目的
並不是為瞭解決香港問題
而是為了羞辱特區政府
後期
抗議團體中還有少部分激進派
喊出了香港獨立這種
不切實際
完全是宣洩情緒的口號
和台灣太陽花運動中的克制
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港獨訴求即使在香港內部
都無法獲得太多的支持
反而上中共得以在國內和國際上
醜化反送中運動
香港提出獨立訴求
大致上等同於太陽花時
學生喊出馬英九政府
必須立刻啓動獨立公投
或者是六四時
學生喊出讓美國政府
派遣顧問到北京
指導民主改革
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和反送中不同
白紙革命的訴求
緊緊圍繞在防疫解封這一條上
而且整個運動的訴求非常朗朗上口
就是七個字「不要核酸要自由」
彭載舟作為白紙革命的先烈
對此功不可沒
有人說白紙革命沒有政治訴求
這是不對的
民眾手舉一張白紙
本身就是一種對言論自由的渴望
這就是明確的政治訴求
整個運動中非常巧妙的點就在於
這個要求言論自由的政治訴求
隱藏在了反封控
反清零這種
非常具體的單一民生訴求之下
整個白紙運作中
雖然也有個別人喊出激進的
顛覆中共政權的口號
但是大多數人還是聚焦在
解除封控這個具體的現實目標上
這個現實目標
也是行政當局可回應的
白紙運動的勝利
並不僅僅局限在實現瞭解封
這個現實目標上
還讓手舉白紙等於要求言論自由
這個政治符號深入人心
社會公共議題的熱情
大幅提高
為後人留下了寶貴的政治遺產
從這點上看
白紙革命和太陽花後台灣年輕人
開始積極參政有異曲同工之妙
即使目標保持了單一性和有限性
這件事的後續
一樣可以產生長期的蝴蝶效應
我們再來看看三原則第二條
不能過度去中心化
這條聽起來有點反直覺啊
現在不是已經進入到了移動互聯網
去中心化示威的時代了嗎
實際上啊
去中心化只是對於抗爭
中期的規模擴大有幫助
但是規模擴大了
意味著你收場的難度也變大了
很容易就會把訴求變成不撤離
為了抗爭而抗爭
為了流血而流血
我們還是以四場運動來舉例
六四運動看起來是中心化運動
其實是一次混亂的去中心化運動
中共真正下定決心鎮壓
就是因為王丹和吾爾開希
在和李鵬談判時
說了下面這句話
吾爾開希說
現在的問題
並不是要說服我們這些學生代表
我們很想讓同學們離開廣場
廣場上現在並不是少數服從多數
而是99.9%服從0.1%
如果有一個絕食的同學不離開廣場
廣場上其他幾千個絕食學生
也不會離開
這段話當時的影像錄影
禁書筆記
會放在節目的留言評論區置頂
這個談判背後
展現出來的
是整個學運指揮系統的內鬥
非常嚴重
最早發起示威的組織
是代表北京各大學的高自聯
也被稱之為北高聯
這個組織
由北京各高校推選一個代表
通過常委會的方式決策
但是進入到了運動中後期
學生領袖柴玲靠著女性的感召力
和他的丈夫封從德
還有李錄一起控制了
負責廣場物資調度
的現場指揮部
高自聯到了後期
根本動不了現場的物資和麥克風
高自聯的投票決議也無人執行
事實上被架空了
而現場指揮部的命令也是朝令夕改
很多都無從執行
李璐後來逃往美國
幫助巴菲特的合伙人查理·芒格
管理家族基金
做的有聲有色
我不明白
為什麼他當時在六四時做的決策
那麼糟糕
另一方面
隨著進入5月盛夏
很多身體
支撐不住的北京學生
已經開始撤離廣場
這時候
一大批從外地剛剛趕來的
學生生力軍開始
佔據了人數上的多數
這些外地學生
成立了一個激進的組織
叫做外高聯
外高聯強烈要求鬥爭到底
堅持到最後一刻
這些人比柴玲更加激進
外高聯主席連勝德還發動政變
試圖奪取廣場上的廣播站
到了後期
柴玲也對激進派失去控制能力了
柴玲說到底
只是一個聲音很好聽的KOL
她應該去做聲優
而不是學生領袖
柴玲當年的採訪影像資料
我也一樣會放在
留言區的評論區置頂
高自聯、現場指揮部
外高聯、各種談判團
還有外圍的工人組織工自聯
亂七八糟
事實上已經是去中心化了
這就導致中共體制內的溫和派
即使想找人談
面對的也是一群草台班子
根本就找不到一個合適的談判對象
就算中共要向學生讓步
那也得能找到能接得住的人啊
最後中共率先統一了思想
黨內強硬派佔據上風
開始武力清場
客觀上說
六四失敗有時代局限性的原因
80年代末期別說智能手機了
連PC互聯網都沒有
整個運動
只能通過高音喇叭和對講機
向廣場上的基層傳遞信息
根本沒有像後來的街頭運動那樣
還有什麼手機群組投票這些東西
在6月4日凌晨最後的關鍵時刻
要決定撤離的時候
現場是如何決策的呢
封從德站在人民英雄紀念碑上
對學生喊話
同意撤的喊「撤離」
不同意撤離的喊「堅持」
最後看誰的聲音大
當時的中國學生
既沒有和百萬人級別活動
相對應的技術手段支持
也沒有太多的街頭鬥爭策略和經驗
就是靠著一股激情在硬撐
運動失敗只能說是無可奈何花落去
時間到了太陽花的2014年
這個學運初期是由黑島青等學生團體
組成一個鬆散的聯盟
看起來像是一個去中心化的運動
但是在學生攻入立法院後
迅速形成了
以佔據議會議場的學生為主的
大台決策核心
議場的大台
通過共識會加投票的方式
來決定
何時結束佔領
以何種條件退場
前面禁書筆記提到過一個細節
3月23日晚
一部分抗議者自行發起了
攻佔行政院的行動
結果引發了警方強力清場
出事後
議場內的決策核心迅速和他們切割
顯示出了領導層強力的糾偏能力
太陽化學運在撤退的時候
學運總指揮林飛帆說
「我們懷抱理想而來」
「承擔責任而去」
「佔領國會只是這場行動的前沿」
「下一章將在民間社會展開」
「轉守為攻」
「我們一定會贏」
一聲令下
一夜之間所有人撤出立法院
然後我們再來看看
2019年的反送中運動
這場運動中
有一句有名的口號是
「兄弟爬山,各自努力」
運動號召學生
白領、老人等團體各自為戰
這個模式也被稱為無大台
或者BeWater
像水一樣
這種去中心化的模式
帶來了一個問題
當參與者多元化後
必然會導致示威訴求也變的多元化
來滿足各方訴求
結果就是政治目標失焦
並且訴求越滾越大
超越了行政當局可回應的界限
另外
反送中也缺乏太陽花學院裡面
大台對於過激派的牽制
反送中到了後期
根本就沒有人能夠節制勇武派
勇武派和警員之間的暴力衝突
不斷螺旋升級
讓香港中間層的市民不得不疏遠抗爭
和反送中相比
白紙革命的去中心化程度
則是四場運動中最高的
甚至連反送中那種小團體都沒有
完全就是個人原子化抗議
如果說香港的反送中是BeWater
那白紙革命就是BeAir
像空氣一樣
其實白紙運動不是不想中心化
而是中國大陸的社會環境
和香港台灣不同
大陸在中共的高壓統治下
根本就不可能
有一點點的中心化特徵
整個運動中
甚至都沒有LIHKG或者PTT
那樣的討論節點
與其說是示威抗爭
更像是一場快閃運動
完全去中性化的缺點是
很難提出系統性的政治訴求
優勢是運動的組織難度大幅降低
目前中國大陸街頭示威
最需要的是明確某個政治訴求
讓當局找到合適的談判對象嗎?
很明顯不是
而是需要如何在警方
反應過來之前快速完成組織
所以去中心化的小議題示威
就變成了中國大陸
特定社會環境下的一個
特定解決方案
最後就是三原則中的最後一條
也是經常被人忽視的
來自體制內溫和派高層的善意響應
六四運動初期
體制內釋放善意的
可不是一般級別的高層
是名義上的國家元首
當時在中共決策層內
至少還能排到前三的總書記趙紫陽
如果學生群體能夠
聚焦單一有限的政治訴求
或者
學生內部的角色核心沒有因為內鬥
去中心化
只要滿足這裡面的任何一條
湊齊三原則中的兩條
那整個中國
甚至整個世界的歷史就會改寫
王金平
相當於是太陽花學院中的趙紫陽
他從一開始就同情學生
反對武力清場
並且在關鍵時刻態度軟化
讓對峙雙方得以各讓一步圓滿收場
為學運的高壓鍋
找到了一個政策減壓閥門
當然國民黨當時是徹底傻眼了
全黨上下都有一種被王金平
出賣了的感覺
而且王金平當時
確實和馬英九有私人恩怨
太陽花學運中體制內高層的善意
在反送中運動裡面則完全看不到
香港特區政府當時
根本就是鐵板一塊
香港議員裡面
親北京的建制派非常強硬
溫和派也只是和稀泥打圓場
雖然泛民主派議員持續聲援運動
但是他們在體制內是
無決策權的少數派
人微言輕
禁書筆記認為
這裡面的主要原因在於
香港特區政府這些官員們
本質上是一種總督府打工仔的心態
缺乏王金平
和趙紫陽那種政治家的擔當
這些打工仔
給英國殖民者打工也是打工
給北京的中共打工也是打工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白紙運動中
來自中共體制內的善意
目前是一個謎
禁書筆記傾向於認為
體制內當時
已經有了是否放開封控的內部討論
白紙運動正好是解封的一個良機
到了12月
白紙革命的參與者在警方打壓下
事實上已經無法進行持續鬥爭了
如果中共下定決心就是不解封
完全可以再封城半年
但是就在所有人都認為
抗爭將進入持久戰時
中共突然神奇的自己宣佈解封了
梳理完這四場運動
禁書筆記最大的感觸是
如果沈迷於擴大街頭抗爭參與規模
盲目追求去中心化全民參與
最後的結果
只能和六四或反送中一樣
讓民主進程出現巨大倒退
反送中和白紙革命的案例證明了
這種BeWater是去中心化示威
最多只能推動一個行政當局
可回應的小議題
而且還要建立在當局內部
有善意的基礎上
2010年的阿拉伯之春
去中心化示威看起來挺熱鬧
最後結果如何呢
除了突尼斯以外
沒有一個阿拉伯之春的國家
建立起了民主憲政體制
利比亞和敘利亞陷入軍閥混戰
埃及變成了軍政府
也門忙著和胡塞武裝打內戰
巴林的王室
在阿拉伯之春後依然維持高壓統治
阿拉伯之春其實是失敗了
佔領華爾街也失敗了
法國黃馬甲運動算是部分勝利
但是整個社會也付出了巨大代價
去中心化模式
確實是中國大陸特殊環境下
培育公民社會的一種特殊解題思路
但是去中心化抗爭這種模式
自身還是有很大局限
指望去中心化示威
直接改變中國體制
絕無可能
如果我們把時間再拉長
到李登輝時代的野百合運動
這次學運爭取的是什麼呢?
是打破萬年國會
野百合運動前
國大代表類似於終身制度
也被稱為萬年國會
經過學運後
台灣的國大代表才有了
卸任這個概念
讓議員不再是橡皮圖章
到了太陽化運動
學生開始進一步爭取程序正義
反對國會多數黨不經辯論
黑箱強推法案
太陽花
是因為站在了野百合的肩膀上
才能得以綻放
台灣的民主在一代代人的努力下
不斷進步
有很明顯的世代傳承
這是大陸和香港非常羨慕的一件事
大陸和香港的民主鬥爭
很難世代傳承
一次民主運動失敗後
就會被執政當局斬草除根式的清算
甚至肉體消滅
下一代人不只是從零開始了
甚至可能要頂著全社會的恐懼記憶
從負數開始再奮鬥
所以陸港兩地的街頭運動工
有畢其功於一役的想法很正常
因為如果這次失敗了
可能這一代人就看不到希望了
但越是想拼命擴大規模整一個大活
抗爭失敗的可能性反而越大
積小勝成大勝才是可行之路
禁書筆記
用科技復原被消失文字我們下期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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